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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随笔——“李鬼见李逵,贼形毕露”:对一篇梨状窝瘘文献的若干质疑医学随笔——“李鬼见李逵,贼形毕露”:对一篇梨状窝瘘文献的若干质疑广东省人民医院&广东省医学科学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陈良嗣头颈腺体、先天疾病及儿童头颈外科工作室《水浒传》第四十三回中,“假李逵剪径劫单人”讲了这么一个故事:贼人李鬼冒用“黑旋风”称号拦路抢劫,谁知竟遇到了真李逵,骗取心怀孝道李逵的怜悯,被放走后依然不思悔改谋财害命,最终冤家路窄被李逵所杀。于是,民间便有了“李鬼见李逵——贼形毕露”的歇后语,现今“李鬼”常被用来指那些冒名顶替者或者假冒伪劣产品。事有凑巧,不久前,我便遇到了一个学术造假的“李鬼”。2023年11月,同行发给我一篇文献,题目是:“内镜CO2激光烧灼术与颈部开放术式切除治疗先天性梨状窝瘘患儿的效果比较”,该文发表于2023年9月《中国民康杂志》第35卷第18期,文章截图如下。乍看题目,即刻有好奇和阅读的欲望,原因无非是该论文与我们团队2021年6月发表于《中华耳鼻咽喉头颈外科杂志》第56卷第6期的论著《内镜CO2激光烧灼术治疗先天性梨状窝瘘与颈部开放术式的对照研究》几乎雷同。抱着学习的心态,仔细翻阅,须臾之间,发现该文竟有诸多“硬伤”和“不可能”,现挑选分析如下。【作者人数】众所周知,医学研究均离不开团队合作,说得浅显一些,外科实践中,一台手术一般需要多人协作完成。以梨状窝瘘手术为例,在广东省人民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内镜CO2激光术式需要主刀和一名助手;颈部开放术式需要主刀+两名助手。然而,在跨度一年(2021年3月-2022年3月)的研究周期里,该文作者完成100例梨状窝瘘手术,工作量不可谓不大,可是文章作者署名却仅有一人,也即意味着所有手术均由一个人独立完成。这是否可信?读者心中有一把尺!【患者来源】先说,该论文作者所在医院为蕲春县人民医院,是一所二级甲等医院。据查询,蕲春县位于湖北省东南部,长江中游以北,隶属湖北省黄冈市,与武汉、南昌、长沙同属1小时城市圈。在交通出行如此便捷的前提下,受武汉、南昌、长沙高端三甲医疗资源辐射虹吸影响,按常理,当地民众一旦患有复杂、疑难疾病都必然会选择到周围省会城市就医。又说,根据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截至2022年末,蕲春县户籍人口98.50万人(实际居住居民会更少)。一个不到100万人口的县城,罕见病——梨状窝瘘的发病率必然少得可怜,假设当地所有梨状窝瘘患者均不外流,都到该院就医,一年之内未必能有100例。再说,根据该论文提供的信息,该文作者出生于1987年8月,研究起点(2021年3月)的年龄为34岁,职称为主治医生。业界都知,医生的成长周期相当漫长,个人专业技术能力及品牌需要经营和沉淀,即便是在国内知名三甲医院,35岁左右的年龄段很难有建树和行业影响力。另外,查阅蕲春县人民医院官网及好大夫在线,该医院“眼耳鼻喉科”均未有该文作者的任何相关信息展示。一个没有任何特长和网络宣传的年轻主治医生,又是如何在1年之内吸引100例罕见病患者前来就医呢?还说,论文中显示的研究时长从2021年3月到2022年3月。那么这是什么时间呢?身处中国大陆的人都应该记得,此阶段恰恰是新冠疫情大流行时期(2019年12月-2022年12月),受疫情及地方管控影响,当时国内出行常常受阻。假设该院的梨状窝瘘诊治闻名全国,即便有外地患者前往该院异地求医,也多难以成行。因此,在本地病源不足,外地病源无法来诊的情况下,如何满足100例呢?必须说,秉持“清晰定位,集中精力,匹配资源,建立品牌”的发展理念,历经10余年的探索钻研、深耕创新、躬行实践,我们培育、创建的头颈先天疾病诊治品牌从无到有,从有到强,声誉斐然,其中尤以特色的“陈良嗣鳃裂畸形专病诊治品牌”辐射全国。然而,近三年来我们收治的梨状窝瘘患者人数分别为:2020年84例、2021年70例、2022年95例,作为国内鳃裂畸形专病诊治的头部专科,年均收治人数尚且不足100例,一家内地县级二甲医院一年内何来100例呢?【手术器械】外科手术的开展离不开手术器械。该论文介绍的梨状窝瘘术式有两种,其中内镜CO2激光烧灼术需要使用显微镜和CO2激光。然而在该论文中,作者并没有明确写出所使用设备的具体品牌及型号。尽管我们不应该怀疑该医院眼耳鼻喉科的经济实力或者该医院领导对该专科的重视程度,但是,我们必须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该术式使用的显微镜和CO2激光设备都是妥妥的硬件,需要几十万(国产)到几百万(进口)的经济投入。问题来了,就目前所知,在经济发达的广东珠三角地区,部分三甲医院耳鼻咽喉头颈外科尚未常规购置上述两种设备,为何在在经济欠发达的内地县级二甲医疗单位有可能与众不同?难道是改为天下先?【病灶侧别】梨状窝瘘的发病有特殊的侧别倾向,那就是90%以上的病例好发于左侧颈部,发生双侧者极为罕见,文献报道为0.33%。截止2023年11月30日,“陈良嗣头颈腺体、先天疾病及儿童头颈外科工作室”共收治770例CPSF,其中双侧4例(0.52%)。然而,在该论文中,100例梨状窝瘘,竟有5例双侧患者,比例高达5%。唯一的解释就是胡编乱造之余,不小心露出马脚!【文献引用】该论文中采用内镜CO2激光手术,然而这一术式是由我们首先在国内报道和推广的,具体的术式及细节等也是由我们制定的。尽管在该论文中,涉及手术方式的字段几乎与我们此前发表的论文如出一辙,可是在后续参考文献中,作者居然完全不加引用。这种其实就是掩耳盗铃式抄袭之后的刻意遗忘。【结语】纵观该文,硬伤无处不在,限于篇幅,不再列举。即便如此,也丝毫不影响结论:这是一起无中生有的拙劣伪造和毫不隐讳的公然抄袭,同时也是一起利令智昏、毫无底线、堂而皇之的发表!遗憾的是,如此不端行为不仅是当下中国学术造假的沧海一粟,也是这个时代弄虚作假无处不在的一个缩影。据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报告,截止2020年7月,全世界范围内共有23425篇SCI撤稿,中国10303篇,占比44%;2022年,全球5488篇SCI撤稿,中国2879篇,占比52%;2023年上半年,全球1708篇SCI撤稿,中国995篇,占比58%,逐年递增,势不可挡,稳居榜首。其中,“数据不可靠、抄袭、同行评议造假和由论文工厂伪造”,是中国学者SCI论文撤稿的四大主要原因。当下井喷似的学术繁荣,实则却是心知肚明且讳莫如深的天量造假,这些充斥各个领域的、泯灭良知的“假冒伪劣”必然导致劣币驱逐良币,而且严重摧毁科学文献的自然生态和真实性。若干年后,世人对这个滥竽充数、鱼龙混杂的“李鬼”时代真伪难辨,最终只能视若粪土!【参考文献】谢涛.内镜CO2激光烧灼术与颈部开放术式切除治疗先天性梨状窝瘘患儿的效果比较[J].中国民康杂志,2023,35(18):89-91.黄舒玲,陈良嗣,许咪咪,等.内镜CO2激光烧灼术治疗先天性梨状窝瘘与颈部开放术式的对照研究[J].中华耳鼻咽喉头颈外科杂志,2021,56(6):619-625.Nature起底中国论文造假,问题普遍性正在影响中国学术信誉.2021年03月25日12:00AI科技评论aitechtalk【附梨状窝瘘相关科普文章】如需了解梨状窝瘘的相关知识,可参考以往的系列文章(《匠心所致,不能?可能!(一例复发性梨状窝瘘)......》、《先天性梨状窝瘘的“前世今生”》、《先天性梨状窝瘘有问必答:术前篇》、《先天性梨状窝瘘有问必答:手术篇》、《先天性梨状窝瘘有问必答:术后篇》、《守得云开见月明,梨状窝瘘颈部开放手术可以按图索骥了》、《跨越1300多公里,他终于找到了能治好儿子的大夫!》、《“窦娥冤”,不是所有的颈深间隙感染都源自梨状窝瘘(写在350例梨状窝瘘诊治完成之际)!》、《读懂B超,慧眼识瘘(梨状窝瘘)》、《梨状窝瘘可能误诊为哪些疾病?》、《梨状窝瘘致命否?》、《罕见的双侧梨状窝瘘》、《梨状窝瘘可以自愈吗?》、《儿童先天性梨状窝瘘诊断与治疗临床实践指南》、《“性”相近,“表”相远:新生儿梨状窝瘘,不一样的梨状窝瘘!》、《在这里,梨状窝瘘“不罕见”(写在500例梨状窝瘘诊治完成之际)!》、《内镜CO2激光烧灼术治疗先天性梨状窝瘘与颈部开放术式的对照研究》、《梨状窝瘘的左邻右里》、《影像阴性,可以排除梨状窝瘘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趣聊:梨状窝瘘假性瘘道及外瘘口变更》、《由冬至夏,穿越大半个中国来找你(记一例新疆梨状窝瘘患儿的诊治)》、《刨根问底,内镜CO2激光治疗梨状窝瘘的若干疑惑》、《不畏疫情、辗转求医,只为与纠缠19年的梨状窝瘘断离舍》、《拿什么来拯救你,复发性梨状窝瘘(写在600例梨状窝瘘诊治完成之际)》、《说好的“经口内镜术式”呢?怎么就改了?(记一例出生12天的新生儿梨状窝瘘诊治)》、《无症状梨状窝瘘,甲状腺癌诊治路上防不胜防的“坑”!》、《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梨状窝瘘诊治的探索和创新之路(记“陈氏改良梨状窝瘘管切除术”获奖)》、《梨状窝瘘手术的难与易(写在700例梨状窝瘘诊治完成之际)》、《误诊为甲状腺癌的无症状梨状窝瘘3例》、《靠谱(记一位复发性梨状窝瘘患儿的门诊对话)》、《看病时,有一种尊重叫不要隐瞒(记一位复发性梨状窝瘘患者的就诊经过)》、《第六个医师节最珍贵的礼物(一位饱受梨状窝瘘20余年折磨患者的来信)》等)。End文:陈良嗣头颈腺体、先天疾病及儿童头颈外科工作室广东.广州2023年12月7日(癸卯大雪)(ILMSS、GBO、GBF)如需解惑和帮助,可识别以下二维码,网络问诊或电话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