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承笔谈
发表者:刘玉宁 人已读
张海涛1 马雷2
1.北京市昌平区中医医院 102200
2.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 100700
特发性膜性肾病(idiopathic membranous nephropathy,IMN)是原发性肾病综合征较为常见的病理类型之一。本病具有病情变化缓慢且有自发性波动、预后差别大以及现代医学治疗相对不敏感等特点。因此,至今尚无理想的治疗方案。
由于本病属于肾脏病理诊断,故中医古籍并无相关记载。根据本病的水肿、蛋白尿等主要临床表现,可归于中医“水肿”、“尿浊”等辨治范畴。
导师刘玉宁教授从事肾病临床多年,对膜性肾病的治疗研究颇深,经验独到。笔者受业于师,笔述于此。
1. 膜性肾病的病因病机
1.1脾肾气虚,病机之本
刘师认为,本病好发于中、老年之人。因人至中、老年以后,体质渐衰,脾肾之气逐渐虚弱。如《素问·上古天真论篇》所云,女子“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 丈夫“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或因先天禀赋异常,素体脾肾柔弱;或因后天调摄失宜日久,而致脾肾亏虚,则见有水肿、蛋白尿等临床表现。《景岳全书·肿胀篇》说:“凡水肿等证,乃肺、脾、肾三脏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其本在肾;水化于气,其标在肺,水唯畏土,其制在脾。今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克,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故传之于脾而肌肉浮肿……”。因脾为制水之脏,功在升清降浊;肾为主水之脏,职司封藏泄浊。故脾气虚衰则水无所制而泛滥,肾气衰惫则水失所主而妄行,以致水湿泛滥,外淫肌肤则见面肢水肿;内排脏腑,则致胸腹腔积液。又脾虚则清阳不升,精微下陷,肾虚则精微失藏而外泄又可导致蛋白尿。故刘师视脾肾气虚为本病发生发展之基本病机。
1.2瘀水互结,贯穿始终
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脾肾气虚既久则不能化生宗气,以致宗气不足,无以激发心气以推血行,从而使血行缓慢而滞涩,形成血瘀证。因脾虚则水液运化失司而水无所制;肾虚则水液蒸腾气化失常而水无所主,从而导致水湿内聚。瘀水既成,可阻滞经络,障碍气化,又继发为新的内在致病因素,出现水病及血、血病及水之势,以致水、瘀互为因果,交相济恶,形成瘀水互结之病机。日久则气虚益甚,瘀水互结日趋加重,从而形成恶性循环,出现水肿或蛋白尿加重,甚至出现血尿和静脉血栓形成等并发症。
1.3湿热内蕴,病机之要
临床上由于脾肾气虚,水湿不化,湿郁化热,其内生湿热,更易与环境中之湿热邪气内外相引而致湿热内蕴。因湿热胶结不化,氤氲熏蒸,故使病情缠绵难愈。由于湿热相搏,蕴郁熏蒸;或激素热化,热蒸湿动,并与前述瘀水之邪相互攀援纠结,形成水、热、瘀互结的局势,三者合而为患,阻于中焦,乱于下焦,可导致水肿、蛋白尿加重,甚至出现下关闭塞,溺毒内聚,中焦气逆,纳呆呕恶之下关上格之“关格”危候。故刘师把湿热内蕴作为特发性膜性肾病病机的重要方面予以重视。
1.4肝郁气滞,不可忽视
临床上凡特发性膜性肾病,经久不愈,常可导致情怀不畅,郁怒伤肝,从而引发肝之气机郁滞。肝肾同居下焦,肝主疏泄,肾主封藏,一泄一藏,相反相成,泄则湿浊之邪不能内聚,藏则精微之气不能外遗。肝之疏泄失常,常可导致肾关开阖启闭失常,致湿浊内聚而为水肿、溺毒,使精微外泄而出现蛋白尿。又肝之疏泄作用,亦可疏理脾土,助其运化水湿;疏利三焦,资其通调水道。若肝失疏泄,则脾运失司,三焦水道失调而引发水肿。故肝气郁滞是本病病机中不可忽视的内容。
2.辨证论治
刘教授基于上述病因病机,结合多年临床实践,把膜性肾病的主要辨证分型分为以下四型,并认为本病常虚实互见,多兼夹为病,很少见有单独类型,而以复合证型为多见。
2.2湿热内蕴
主证:浮肿尿少,口苦口粘,脘闷纳呆,大便粘滞,舌苔黄腻,脉濡数或滑数。
治法:清利湿热,疏通三焦
2.3肝郁气滞
主证:胸胁脘腹胀闷疼痛,时轻时重,部位移动,病情随情绪波动而增减,嗳气、善太息,腹中痞块聚散无常,得嗳气或矢气则减,舌苔薄,脉弦。
治法:疏肝理气
方药:柴胡疏肝散加减:柴胡、郁金、青皮、陈皮、川芎、炒枳实、芍药、鸡血藤等。
3.临证经验
4临床验案
李某,女,56岁,因不明原因出现水肿、尿沫增多,于2010年4曰27日到医院求刘师诊治。实验室检查示:24小时尿蛋白定量为4.1g;血生化示:TP:45g/L, ALB:19.6g/L,TCHO:6.1mmol/L,肾功能正常;肾脏病理学诊断为Ⅱ期膜性肾病。时症可见气短乏力,下肢浮肿,尿多浊沫,心烦易怒,口苦口黏,大便粘滞,舌质暗,舌苔黄腻,脉弦无力。中医辨证为气虚肝郁,湿热夹瘀。治以益气通络,清利湿热,疏肝理气。方药:生黄芪、川芎、桃仁、红花、法半夏、地龙、僵蚕、水蛭、柴胡、黄芩、炒栀子、茯苓、络石藤、炒薏苡仁、枳实、郁金、川牛膝。水煎服。
二诊(5月25日):下肢浮肿明显改善,尿沫减少,仍时有乏力,心烦易怒,口苦口粘,舌暗苔黄腻,脉弦无力。24小时尿蛋白定量为2.41g,上方去枳实,加荷叶、乌梢蛇以化湿通络。
三诊(6月8日):下肢浮肿消失,尿沫明显减少,心烦易怒明显改善。又述近日腰痛如针刺,固定不移,仍有身倦乏力,口黏口苦,舌脉同上。24小时尿蛋白定量0.92g,上方去郁金、荷叶,加豨莶草、乳香通络止痛。
四诊(6月22日):腰痛明显改善,仍见乏力,口苦口黏,头颈部多汗,舌脉同上。24小时尿蛋白定量0.85g,上方加淡豆豉与方中山栀子合成栀子豉汤以清宣郁热以止汗,水煎服。
其后随证加减,服药至2011年8月2日,复查尿常规、血常规、生化均恢复正常。一年后随诊,24小时尿蛋白定量降至0.04g,嘱患者继续巩固治疗。
从该病例不难看出,李某所患之膜性肾病在病机上存在着本虚标实二大方面。其中,本虚以脾肾气虚为其主要内容,而标实以湿热内蕴和瘀水互结为其重要方面。此外,病久情怀不畅,郁怒伤肝,以致肝不能协调脾胃升降而失于疏通三焦水道,也是其病机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故在治疗上,要牢牢抓住补益脾肾固本,清化湿热,化瘀利水,疏肝理气等治标之法。方中重用生黄芪以补脾益肾;以川芎、桃仁、红花、地龙、僵蚕、水蛭、川牛膝活血化瘀;以法半夏、黄芩、炒栀子、茯苓、络石藤、炒薏苡仁、炒槟榔清热除湿;以柴胡、枳实、郁金疏肝理气。所遣之药与以上病机与治法恰然相合。尤其是方中贵在以虫类药与藤类药共用,借其长于通经入络之药理特性,而发挥其深搜细剔络中滞留的湿热及瘀水互结之邪的功用,从而获取明显的临床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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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11-28